我尊重夕孤僻的性格,但有时我也能看见她眼神里,对于爱的欲求,因而我想满足她的这份期待。
白炽灯不充足的光线让紧闭的房门显得铁青。
“好像每一次来都有种被拒之门外的既视感。”
我喃喃自语,捧起手中的小袋,里面的小甜饼尚且还有从烤炉中带出的余温。
——“的确还是家人做的饭更好吃。”
在那次聚会上,夕对我这样说。
她不喜欢与别人的眼睛对视,因而总是等待别人有了几分清闲,才幽幽地从喉腔里发出声音,开场白大多让人摸不着头脑,加上她会低头做事以遮掩自己过敏的羞耻心。
所以即使我对她足够了解,也得花上点时间确认她是否在对我说话,是否需要我来接话。
我看见她前发之下的橙红瞳孔,正时不时地瞟向我的方向,嘴角也因等待而不悦地拉平。我才去回应她,问为什么,她会有如此感慨。
记忆中的黑发少女若无其事地低声回答:
——“因为做出来的饭总是热乎的。”
手里的小袋,似乎不再有刚才的温热。
时间经不起等待,人心亦是如此。
倘若我还在这里纠结,那么就一直不会让夕感受到家人间关爱的机会,等到她已经习得性地不再去期待爱,那么她孤僻的性格或许就会永远地保持下去。
如果她真心喜欢如此生活,我也不会想要多此一举……
“可她那天明明很开心……”
我低头凝视房门握把上的小小钥匙孔。
咚咚咚 我轻柔地敲门
夕又会作何反应呢?我忍不住去想这个问题。
脑子里浮现的是那张冷淡的脸瞥向别处。
又幻听到了那淬冰似的声音:“我不需要。”
“啊❤啊❤~~~是谁在敲门……”
等等 到底哪个是幻听?
虽然感觉前者才像是我幻想出来的声音,但后者娇喘着的声音好像更离谱些。
正当我还在困惑之际,门内传来清晰且慵懒的女声:“你又来了?刚好你听见了也没胆子说出去……我宁愿自己扣也不会答应你的,再纠缠我可就放阿咬了。”
“信息量是不是太大了点……”我在心里默哀那位可怜的陌生人,“不是的夕,我是博……”
刚想继续解释便有了悔意,这种情况下我假装自己真是那个陌生人默默逃走该多好,现在解释了反倒会让局面陷入尴尬的状态,毕竟种种迹象都表明人家在做私密的运动。
“你不会是?!”
最害怕的情况出现了,在对面一声惊呼中,我就接连听见了奔跑声、绊倒声,甚至还有持续的布料摩擦声。
里面的人在嘈杂的声音中,反复叮嘱我稍微等等就好了,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,漫长的等待时间令我煎熬。
我不止一次想过要不要直接逃走,但那样或许以后再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了,双方为了避免尴尬都会减少接触,还不如现在先装傻,夕又不笨,到时候两边都当做无事发生也就翻篇了。
我无奈地掩面自语:“反正到时候她说什么就当做什么,这事也就过去了……”
咔
房门被主动打开,满面潮红的夕从暗室里探出脑袋,那条最低限度打开的门缝里,我只能更多的看出,她微颤的眼睛,因为惊讶而大幅度收缩。
“我……”夕尴尬地盯着斜下方,“我……我说我是因为强力的特限模组太过兴奋…你相信吗?”
你能不能先相信自己的这句话啊……
“我…”
好想昧着良心说假话,但怎么都说不出口。
“我……”
可再不说自己相信这句话,那之后的事情就难解决了。
“我………”
妈的,死嘴你快动啊。
“我…………我觉得也不无可能啊…哈哈……”
我尬笑着擦去不存在的汗水,一番心理斗争让我刚才的色心全无,只觉得想想就来气。
“呼——太好了…”夕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,“我还担心你相信不了。”
“我确实相信不了,呃我是说,这是作为家人必要的信任嘛,哈哈……”
我赶紧捧起手里的饼干对她展示:“总而言之,这一次来只是为了送你刚做好的小甜饼,我看你上次吃得很开心。”
她迟疑了一会,缓缓推动房门,我得以看见更多。
夕扯了扯衣服:“这是在……示好吗?”
那拉链合上的墨黑色大衣下,似乎并没有穿上常服,暖白皮肤若隐若现地勾引我的视线。
她的肤色本就如同未上釉的白瓷一般,而被这大衣一衬托,更是在走廊筒灯下亮着某种涩光,肤色又衬托起了脸上的晕染,显得娇容魅惑。
作为姐夫说这话并不道德,可的确夕现在衣冠不整的模样让我有了点害羞。
我低头把注意力转移到门锁上:“嗯,作为家人来说是的,如果你的确喜欢的话,我会转述给黍。”
然而此刻唯有沉默,此后也是沉默。
夕没有回答,令我感到不安。我抬起头发现夕正咬着嘴唇,直勾勾地盯着我,眼神里的像是有……
在阴影中,她攥紧自己的大衣,面料迭起褶皱。
夕第一次直视我的眼睛说话,只不过语气低落:“……你和黍姐…也是……”
我觉得自己能听出她隐藏起来的语意,但我不敢确认,也不能确认。
可我也有了好奇,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,那么她为什么会有了这样的想法?
夕说罢便直接背离我走进黯淡屋内,堆积纸稿的木桌上找寻什么,纸稿旁的小灯几乎就是唯一的光源,因而我只能更多地看见,她那略带寂寞的眼神。
我身后的电灯将光斜射进房间,我得以观察到墙壁上的按钮,轻轻按下,晦暗不明的空间被重新点亮。
夕被突然的变化惊得一愣,但很快便继续若无其事地进行手上的动作,发出不带感情的声音:“谢谢你,不过别再做多余的事了,我自己能找到。”
“我只是希望能帮到你,这会妨碍到你吗?”我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柔和。
夕沉默片刻,随后发出细烟似得,难以捕捉到的声音。
“可你不能什么时候都对我这样……”
此刻,站在门框外的我,更没有勇气走入里面。
“找到了,”夕端起其中一摞,“你和黍姐的幸福生活。”
我问向她:“你这次画了这么多吗?”
夕没有回头而是端详着手里的画稿:“黍姐好像对漫画感兴趣我就试着画了画……好久没画得这么开心了。”
“我没想到黍会给你提供这么多素材,也没想到你会因画我们的故事而感到喜悦。”
“因为这是一个得到了爱的故事……”
夕茕茕孑立在那堆满画卷的房间内。
幽隐的墨香味反复提醒我,画不过是对于现实的临摹。
无论是那云涛重峦还是苍江葛舟,观者尚能惊叹于画中美景,可作者不同,作为执笔人她太清楚自己只能无限接近看见的美好,借由记忆和笔法画出现实的倒影。
可她没有停止绘画。
我踏出脚步,环视这个比起寝室,更接近卷阁的小房间,床铺积灰,窗帘紧闭,空气有点浑浊,呼吸的当下,鼻头就感到了些许不适。
唯一整洁的,只有夕作画的方桌,绘具和纸稿被有序的放置在桌上。
她一定喜欢画画,喜欢画下的东西,我有理由相信。
但夕为什么喜欢绘画?
走近了些,我才看见了她端详画作的她,勾起的嘴角像是有着笑意。
因为画家所画下的,都是她所认为美好的东西。
正因为那都是她所喜欢的东西,才会想通过自己的绘笔将美好留下。
夕也向往这样的生活……
“夕…”我的手掌虽然伸出手指却又收回,“你有没有和自己信任的人说过,自己想要什么?”
她的声音还是冷淡:“我不可能说的。”
夕将画稿放回纸堆上,转身仰视着我,瞳孔颤动,嘴唇紧抿,脸颊微醺,羞耻让她本是冷峻的面容显得红润可爱,但即便如此,她还是不加避讳地直视着我的眼睛。
“因为我想要的是你。”
不得不承认,能被她这样漂亮的女性表白,无疑是会让人怦然心动的。
我背在身后的拳头紧握,向自己下定决心:“可这是心动,这不是爱。”
“即使不对,也比两手空空要好。”
我再次看见了她背后放置的那些画作。
夕更为大胆地贴在我身上,乳房柔软的触感刺激着我的神经,那分量的确要比黍发育得更好,脖颈间流下的香汗散发出充满诱惑力的费洛蒙,我很不该地勃起了。
就连她的语气,都似乎有了某种谄媚感:“姐夫,我比起姐姐是不是更好……”
我的阴茎抵在夕柔软的肚皮上,不停跳动着。
“既然你想得到黍,”我的呼吸有些急促,“那么就想不到这么做她会伤心的吗?”
我默默远离夕两个身位,下体还在不甘地声诉着,我的身体的确燥热,就像是做好了性交的准备,我只能控制着自己冷静下来。
而夕呢,她的情况要比我复杂得多,眼神充满落寞的孤冷,嘴角又像是带着欣慰的微笑,攥紧一角的手掌似乎还带着某种纠结,但最后一切归于平静,化作她的一声哼笑。
“难怪你们那么幸福……”
我不知道如何回应夕的感慨,好在她似乎并不需要我来回应,她只是无声地和我对视。
深邃的瞳孔似乎望穿我的深处。
夕坦然地叹了口气:“还请告诉黍姐我今天做的错事。”
我低头想了想措辞:“我也勃起了,你也可以告诉她这件事。”
她不以为意地淡笑:“你就不怕黍姐生气吗?”
“黍不会生气的,”我想了想心里的那个人,“我想到了她就明白应该做什么,你想到了她就明白不该做什么,你的黍姐会明白她在我们心中的分量的。”
哼 哼哼哈 哈哈哈哈哈哈
我能看懂夕为什么会释然地大笑,以她的性格,其实并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错误,但她还是做了,心里的恐惧肯定不会比刚才要少,而现在……
夕擦去了眼角笑出的泪珠:“黍姐真的还会把我当成好孩子吗?”
“会的,”我这时才敢摸一摸她的脑袋,“她喜欢每一个迷途知返的人。”
此刻的恬静不再有过往压抑的气氛,这种亲密的接触也不会让我产生负罪感,夕放松地低下脑袋方便我抚摸,因为现在的我们,有真正的情感在流动。
夕享受着恐惧消散的舒心感。
当然是因为我现在才是那个内心充满恐惧的人,以黍最近的性情,一定会一边微笑着安慰我,一边用同样的笑容在我身上留下牙印,久别胜新婚,她可一直等着这样的机会找一个正当的理由,发泄她那如狼似虎的性欲……
我咬着牙关哀悼着:“只要不再让我舔……”
“什么?”
“啊,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……吧………”
夕茫然地眨眼,露出无辜孩子般的困惑表情:“你们又要做爱了?”
“什么?”
她撑着下巴,一副“果然如此”的样子,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我着急。说句话啊,你快再说句话啊!
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:“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……啊不别说了,别说了,我好像猜到了……”
“啊因为上次——”
“就当我求你的……别说了……”
心如死灰
我颓废地垂下脑袋,比起今天的所有事情,还是这件更令我害臊些,甚至一想到以前扶着墙出门被夕看见,她背后会脑补出什么,我就……
咚 头顶好像被什么东西轻柔地拍了一下
抬头便看见夕举着画稿无奈地微笑着:“下次记得再小心点哦,做了坏事就要有被发现的觉悟。好啦,快点回去找黍姐吧,记得把这些带上。”
她将画稿庄重地交付于我,不经意间瞥到一眼,就发现首页画的只有我和黍一起锤糍粑的分镜,虽然作为亲历者感觉温馨,但实在没想到身为画家的夕,居然会画这种稀松平常的事情。
我笑了笑,没想到夕要比我想象中更清雅一些。
至少在当下我都是如此认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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