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再和家人分离。
只像是很久的梦。
一个商人合上了账本,凝望离开大荒城的三人。
坐在车上的黍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仍感觉不可思议。
什么叫自己死了以后还能活了?
什么叫地下的邪魔问题解决了?
什么叫有地方还能让自家团聚?
——“安心啦黍姐,罗德岛可好玩啦~”
——“黍姐行李都没拿呢,你别推了!”
两个妹妹就这么把自己弄到了车上,副驾驶位上黍,看了看后视镜里拌嘴的两人,在看着冷面护送的司机,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迷茫、困惑、不解,黍只想抱着头好好理清最近发生的事,从自己复活后的一切都超出了预料。
“不对,连复活这件事本身就超出了预料……”黍掩着额头长叹一气。
但有一件事很悲哀的没超出预料:
这种复活的手段仅限于非人的自己。
面对黍的追问,两位兄弟的眼神并不像是说谎。
遗憾 难免贯穿人生的始终
后视镜里的场面很快变成了缠斗,夕拽着年的头发,年则咬着夕的手臂,两个多大的人居然还和小孩一样。
“年,夕,你们两个……还打?师傅,麻烦停一下车。”
可,能有这样的结局自己已是赚到。
气霁地表,云敛天末。
在这悠然的气氛下,黍不久就到了那艘巨大的陆行舰上。
已经打过招呼,人事部的应聘批准很快就被通过,与那位博士报到后,长兄长姐与自己热情相拥。
不会是工位,也不会只是住所,四个家人都在这,对黍来说这艘船无异于也和家一般。
但也就是这种氛围,让黍心中更重了那份遗憾。
看着为庆祝团聚而热烈讨论的家人们,她不自觉就想到了某人爱吃的肉燕,心头一惊,又很快释然,淡笑着融入七嘴八舌的讨论圈中。
大哥给方案拍板,两个妹妹虽仍在争个高低,但还是谨遵吩咐,至于那个偷偷跑走喝酒的大姐,也喊来了员工带领黍找到自己的房间。
大家都是那么贴心。
带着面罩的男性很礼貌地问候自己,一边抬起黍的行李箱,一边介绍罗德岛的各项规矩。
黍当然揣测过命运是否愿意再给予自己一份馈赠。
她仔细观察着这位男性,声音不对,可能是有意变声;身高太高,可能是叠了鞋垫;面容不详,若是把他的面罩取下,是不是就能变成一个样?
黍的内心紧张,一遍又一遍地揣测,否定,幻想。
可幻想终究是幻想,当自己注视了对方的上脸时,那对眼睛完全不像他的模样。
反而激起惊讶男性的幻想,在宿舍的房门前,对方壮着胆子问了句:“我帮您放进去吧。”
“啊!我有丈夫的……”
黍下意识地回答让对方石化,不好意思地安慰对方,却让他看见了自己手上的戒指。
年轻人哪个不是薄脸皮,自觉丑态的男性半句话都多说不出,趁黍赔礼道歉的瞬间,灰溜溜地跑走了。
我是不是太……
黍惭愧于自己一天不到就给同事留下坏印象,一边把行李放在宿舍的地上。
灰白色调的宿舍简约整洁,家具也有种不同于乡下的都市感。黍打开行李箱,把衣服挂在小小的衣柜内。
小小的衣柜、短短的桌面、窄窄的床位。
一切明明都刚好适合一个人生活,可对于黍来说,这里还是和自己熟悉的那个家相差太多……
果然人就是这么不知满足,明明能和兄弟姐妹们团聚已经是自己不曾想象的幸福了。
黍轻摇脑袋,自己的确是不知满足。
可那有什么错吗?
自己依旧会感激如今的生活,只是有些人,忘不掉的就是忘不掉,没必要强迫自己和其割离。
没有心痛,没有难过,黍只是感慨于自己还真是个痴情的女人。
不如把这些感受告诉他吧。
黍抽开椅子,坐在桌前拿出带来的笔记本,构思着今天还有哪些可以记录,她想到了很多,一手娟丽的字洋洋洒洒地陈述自己的生活。
有疑惑,有烦恼,但更多的是一个又一个的温馨时刻。
“以及对你的想念和爱……”
写到这里黍停下书写,笔尖在最后一撇的末尾屯集着油墨,“爱”的一脚肿起了黑色的墨珠。
黍的脸涨了潮红,不好意思露出尴尬的表情。
自己也不知何时起,想到他时开心总比伤心更多。
好似只记得与他奇迹般的邂逅。
“我是你老婆……也没什么需要害羞的……”
那个灵巧的笔尖再次游动,书写难以说尽的故事。
咚咚咚 房门被节律的敲击
黍轻哼一声,将纸笔收入抽屉。
咔哒一声,她按下门把,冲出来的一伙人就热情地围住自己。
朔和令高兴地拉响礼炮,降下碎金的大雨,年则是不怀好意地冲捂住耳朵的夕开炮,斗在一起,两边成熟的大人无奈地摇了摇头,说也不知道怎么劝她们。
黍自信地竖起食指说:“欸,我有办法!”
“别别别!”
两个人异口同声后安分起来。
“另外两位,等什么呢?再不说词我们可就没救了!”
好好好 大哥大姐连声答应。
四人高兴地对黍大喊:“欢迎回家!”
少女背着的手握住另一枚戒指,露出甜甜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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